【柱斑】枯转残轮（原著向）六
六
总有人说，千手柱间是一个幸运的家伙。乱世的人命不值钱，更何况是忍者的命。从柱间记事开始就不停的有人离去，有老有少，有男有女，有敌人，也有亲人。他还没有武士刀高就被推上了战场，血里火里滚过十几年，那么多人都死了，他却抽条拔穗长成了棵挺拔的小树，健健康康、平平安安，简直是个奇迹。
可柱间却无法为自己所谓的幸运感到庆幸。人这种生物，无论是如何刻骨铭心的事物，看惯了也就麻木了，也都习以为常了，可柱间看了这许许多多的生死，却仍无法把这些一笑置之。无论是战友的还是敌人的，鲜血喷溅在脸上时候他总是感觉恶心的要命。看着一个又一个的人死在面前，自己却仍好好的活着，这不是幸运，这是不幸。
斑被扉间挡得严实，他只能看到持刀者略佝偻着的后背。柱间看着他的肩胛骨滑动，知道这人抬起了刀。
板间死的时候，柱间不在场，他一无所知。瓦间死的时候，他在完成自己的任务，无暇他顾。现在斑就在自己的面前，加害者也就在咫尺之处，可他仍旧无能为力。下令的是他的父亲，他甚至连憎恨都做不到，仍旧只能难看地在地上挣扎，如同一只渺小且丑陋的爬虫。
柱间的额头抵在木栏上，本已被人摸得光滑的木制表面被他的抓得泛起木刺，木屑那么小，刺进肉中却是那么疼。
“啊啊啊————”
撕心裂肺的惨叫传来，这音色沙哑难听，却并不是斑的声音。柱间猛的抬头，他从备受震动而转身的扉间身侧看见那个中年人的左眼血流如注，竟是被生生挖去了眼珠。更可怕的是，他在惨叫的同时，竟拿着刀，向自己的另一只眼睛刺去。
“混账，这小子的写轮眼怎么还能用！”，佛间恨道。他直接放弃了营救被幻术俘虏的同伴，快而干脆选择了最明智最有效的一条路。佛间放出信号，同时启动了本就准备好的法阵，捆着宇智波斑的木桩被暗红色的光芒围绕。那人在层层禁制当中，这一众敌人的中央，缓缓抬起头颅，血红色的双眸毫不遮掩地暴露于人前，虹膜上的花纹繁复而诡异，摄人心魄如一尊从地狱中爬出的鬼神。
柱间愣愣地看着父亲启动阵法，看着蓝色的巨人包裹住斑的身体，看着法阵崩封印破碎，看着斑站在那么高那么高的地方，傲慢地俯视过来。
斑看向柱间所在的方向，或者说再看他身边的千手扉间，鲜红的恨与杀意蔓延出来，宇智波斑几乎是舍了所有的对手，须佐的拳头就这么直直地向扉间冲过来。
“不要！”
明明杀害泉奈的凶手就在眼前，宇智波斑不知道自己为什么停下了动作。他看向情急开口的千手柱间，眼前一阵的恍惚。
佛间毫不犹豫地抓住了机会，炉火纯青的土遁携风而至，想再次将宇智波斑抓住。
十四岁，万花筒写轮眼，须佐能乎，这是个天才！只要抓住他，毁了他，再得到他的力量，宇智波将再无翻身之力！
千手族长并不是浪得虚名，且他对宿敌的血迹也并非一无所知，斑渐渐开始处于弱势。查克拉即将告罄，他决不能继续缠斗下去了。斑回身，一把击破了牢门，须佐蓝色的大手抓住了无反抗之力的柱间，他持着身份贵重的人质，将千手家传承多年的地牢碾成废墟，扬长而去。
“斑？”柱间被死死攥着，他看着身处于深蓝色查克拉之中，面目有些模糊的宇智波斑，莫名的坚信对方不会伤害他，尽管就在片刻之前自己的父亲险些剜了他的眼睛，而他又差点杀了自己的弟弟。
已经离千手的族地很远了，斑终于停了下来。他把像鸡崽一样被他捏在手里的柱间随便一扔，自己解开须佐，回到了地面上。
柱间脸朝下摔下来，和大地母亲接了个恶狠狠的吻。然后这个身体素质超一流的家伙扭了扭脖子，拍拍土就站起来了。斑在一边用余光瞟过去，暗暗地啐了一声，就是这种变态的耐揍能力折磨了他几十年。一刀见血从来让人精神愉悦，而一刀下去那人直接长好了，连刀都不好拔出来的感觉就叫人生不如死了。
柱间的身上还挂着抑制查克拉的镣铐，那是佛间防止他拆牢房置办的，谁知如今反而成了斑的助力，柱间什么招数都试不出来，无比乖巧地被带到了这。他拖着沉重的铁链一点点挪到了宇智波斑身边，急急忙忙地检查了对方的健康状况，然后视线就停留在了斑的双眼上。斑早就收回了写轮眼，此时能看到的不过就是与柱间自己无异的一双黑色眼珠罢了，可对方仍旧看得无比认真。
若是前生，斑一定会不耐烦地把他打到一边去，可这一次他却同样地看了过去，也盯着柱间的眼睛，和里面倒映的年幼，唇边眼角却裹着沧桑的自己的那张脸。
原来，已经过了这么久了。
柱间还是那个柱间，斑却早已不是南贺川边的那个少年了。
他缓缓地伸出手，掐住了柱间的脖子。与此同时鲜红的瞳孔唰的展开，柱间第一次看到了所谓的万花筒写轮眼，他瞬间就被妖异的图案摄去了心智，几乎忘了自己脆弱的脖颈已经暴露在了这个人手下，忘记了对方正在慢慢使力，正在夺走他的生命。
斑看着柱间的呼吸变得短促，看着他的脸涨红，看着那眼睛向上翻动露出眼白，一种令人迷醉快感充满了他的大脑，仿佛在将繁杂凌乱的某种物体用快刀缓慢地斩断，参差如犬牙般的表面脱落，只留下一个光滑的断面，那么干净，那么利落，那么让人痴迷。再使一点力，再用力一点，所有的纠葛就斩断了，那将是斑的一场新生！
柱间腾的瘫倒在了地上，他捂着脖子急切的呼吸着，喉咙发出粗哑难听的声响。斑终究是放开了他。
千手柱间不能死，这个乱世还需要这个人存在，至少现在不能死。
斑后退一步，看着伏在脚下喘息的家伙。以前从来是柱间高高在上，俯视着他宇智波斑，然后向他伸出手臂，如同高尚佛陀对于凡人的高尚施舍。今天，终于是他站着，俯视着所谓的忍者之神，可斑却无一丝愉悦，也没有如柱间一般，向对方伸出手去。
宇智波斑毫不犹豫地转身，踏着硬质的脚步走去。他该回家了，泉奈还在等着。
“斑！”柱间艰难地站起来，“你为什么不杀我？”
斑没有回头，他背对着答道，“杀你没有价值。”
“我不管，我欠了你两条命，三年前一次，今天一次，我一定会还的！”柱间拖着脚镣急急向前走去，拼了命的想和斑扣上联系，仿佛他细碎的步子一停，面前的这个人，就会消失了。
斑没有理他，自顾自加快了脚步，从这边森林中掠过，毅然走出了千手的领地。不过三四里，茂密的树木忽的消失了，视野霎时开阔起来，一条波光粼粼的河缎带般铺在地上。
是南贺川。
斑脚下仿佛一滑，摔倒在了河边。清冷的河水漫过他的脚踝，月光冷眼瞧着斑一身泥土，狼狈地坐着出神。手触到河水，他唰的抬起手臂，仿佛被烧到了一样，捧着自己的手掌，呆愣地睁着一双朔夜一般的眼睛。
他腾的跳起来，越过河面落荒而逃。锋利的树叶擦着他的脸颊，树枝抽打着他的肩膀，斑却置若罔闻。
这条河里，有着比千军万马，冰刀雪剑还要可怕的东西。
有亲们在纠结重生文还不甜的问题，我想如果是柱间重生了应该会很甜，可是重生的是斑，哪怕死前他也没有真正地看开一切，他的前生其实并没有过完，这一生只是个继续，却并不是重生。执念不解开，他是不会简简单单地就安心养弟弟谈恋爱建设新农村的，毕竟搞事，才是宇智波家的传统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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