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风知何处

为毛搜我名字搜不到(╯‵□′)╯︵┻━┻

迟暮【带卡、和卡】 算是个不如归去的番外

迟暮 

卡卡西四十七岁了,近来肩膀和腰的情况都不太好,正逢初冬,还没有落雪的日子,一场接一场的冰雨下着,把他全身上下的旧伤全都一一揭了开,每条骨缝里断断续续地向外溢着沾血的寒气。

凌晨两点钟,他撑起自己沉重的身体,缓慢地翻开被子走下床,赤裸斑驳的躯体暴露在空气中,像是一课死去多年的老树,从皮到心都干枯得彻底。

大和折腾得太过了,已经不再年轻的他有些吃不消,却仍旧在这个时间睁开了眼睛,仔细想一想,似乎他已经太多年没有安稳地睡过一个长觉了,是十二岁还是七岁那年来着,记不清了。

卡卡西早知道这个他从小看到大的男人的小心思,只不过没有戳破。大和在感情上是有缺陷的,卡卡西本以为这个人根本不会明白他对自己的这种过分的依恋是不正常的,可终究每个人都会长大,即便是作为实验体而诞生,在‘根’中长大的他,也不过是衣蛾有血有肉的人罢了。

卡卡西答应了,几乎是没有怎么考虑就答应了。这对他来说并没有什么大不了的,不过是个伴罢了,和红灯区那些刻意露出大腿和胸脯的女人们并没有什么不同,所以只要合适,只要方便的话,何乐而不为呢?不过他从来不在大和这里过夜,也从不让对方来到自己的房间,隔着合适的距离,保持着大部分的自由,允许适当的妥协,也不过就是这种关系。

他的关节有些滞涩,连穿衣服也慢得很,视线不经意地扫过小腹,卡卡西伸手捏了捏,发现自己的肉已经开始松了,皱纹也越来越多,真不知道这个小子到底看上了自己什么。

一年最冷的一段时间,一天最冷的几个小时,这种时候人们大都明智地藏在温暖的被窝里,街上连个醉汉都看不到。只有卡卡西套着身灰色的和服,拖着木屐慢慢地走。十几岁或是二十几岁的时候,他的步子永远是干脆凌厉的,比寻常人稍快,从不拖泥带水,可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卡卡西开始喜欢做什么都慢上半拍,不紧不慢,拖拖拉拉,还总抓着本小说来看,像是四五点钟的阳光,成了黏黏腻腻,混混沌沌的一个人。

说起来自己这一辈子也算是多姿多彩轰轰烈烈了,从小是天才,进过暗部,教过徒弟,一次次地护国保家,搅风云之变色,挽大厦于将倾,到后来,弟子们长大了,都成了了不起的人物,甚至超过了他这个做老师的,他自己还成了火影,站到了忍者的巅峰。多么伟大。

可终究不过浮梦一场,他不过眨了眨眼睛,就成了现在这个闲散无用的中老年人。

旗木卡卡西,其实并没有得到过什么。

不过这也没什么,无所谓的,他并没有太在意,不过是换了个地方过日子罢了,并没有什么了不得的改变。他的生命早就在很多年前就凝固了。那个人说‘你可别来得太早了’,卡卡西想,自己确实不应该去得太早,便拖着这幅身躯苟且了一日又一日;那个人说,‘不重视伙伴的人连垃圾都不如’他就拼了命地保护每一个队伍的成员;那个人还说,‘卡卡西是个英雄’,他就努力让自己像一个英雄,却终究不得其法,果然,旗木卡卡西只不过是个庸人,他从来都不是什么英雄。

他现在的身份特殊得很,在村里是个麻烦,在村外是个更大的麻烦,新任火影和几个大家族终于还是决定把他留在村子里,不工作,没任务,发着优厚的工资,供给房子和福利,从七岁开始,卡卡西从来都没有休过假,如今终于可以好好地休息了,可以休息非常非常多的时间。

他知道,自己从来都不是执棋者,他没有那个心力,做个旗子挺好。如今成了弃子,也不过是意料之中,忍者的平均年龄小得可怜,他已经是高寿了,卡卡西很知足,这已经是非常好的结局,没什么可索求的。

自从四战过后,卡卡西就甚少去慰灵碑那边,该走的都走了,对着块石头伤春悲秋并没有什么意义。可今天不知怎么了,他不过是想随便走走,却又跑到了这个地方。

鹿丸显然是想把鸣人塑造成英雄的,这对日向家也大有助益,两方一推动,那个金发的小子就这么成了神坛上的石刻。他们甚至在慰灵碑旁特地设了一块碑来纪念鸣人伟大的功绩,以供子孙后代流传。

卡卡西是第一次仔细观察这块纪念碑,上面所书三分假七分真,渲染修辞用得顺溜,文字语法写得流畅,真是一篇好文章。只是佐助的名字一次也没有被提起,卡卡西也知道,这样对谁都好,哪怕是对那个宇智波末裔本人也是最好的结果,宇智波这个姓氏,终究沉没在了历史的深渊之中。等这一代人死了,下一代人再死了,恐怕宇智波和千手都会是一个传说中的词语了,就像伊邪那美与伊邪纳岐,谁知道大地之母年轻时是不是一个伶俐的女孩子呢?有着小小的烦恼,和心里小小的那个人。

可是卡卡西就是不满意,他应该是老了,有了几分老小孩的影子。他晃了晃胀痛的脑袋,左右看四下无人,竟从怀里抽出了随身带着的笔,出任务时留下的习惯,今日总算派上了用场。

他就像很多年前那个在火影岩上涂鸦的孩子一样,唰唰在鸣人的名字旁边填上了宇智波佐助。他又看了看四周,确定无人之后狡黠地笑了。一不做二不休,卡卡西又添上了小樱的名字。然后是日向宁次,然后宇智波鼬、猿飞日斩、猿飞阿斯玛、奈良鹿久、山中亥一、猿飞阿斯玛、自来也、波风水门、原野琳、旗木朔茂……还有宇智波带土。

卡卡西写了很久,带土的名字写到一半,他已经冻僵的手指终于再也握不住笔,笔杆落在石板上发出嗒的一声,卡卡西已经泪流满面。

一个四十多岁的中年人,英灵寄居的坟场上,抱着一块黑黝黝的石碑,无声地哭了。

 

温暖的外套被披在卡卡西身上,大和握住了对方的肩膀,把自己温热的身体靠了过去。

“卡卡西前辈,这里冷,回去吧。”

“天藏,放手。”

卡卡西的声音如常,无论何时他永远都是那个令敌人闻风丧胆的复制忍者,面对曾经的下属,他还不至于失态。

但大和显然已经不再认为这个人只是自己的前辈或者上司,他并没有动弹。接着卡卡西便一把推开了对方,也把外套扔回了大和身上。

卡卡西转过身,决然却佝偻地向前走,他的腿受了太多伤,冻了这么久早已无法正常行走,那么高的一个人,一瘸一拐地走在冷硬的地面上,仿佛随时都要站立不住,重重地摔下去。而大和则跟在他身后半步,双手捧着自己最好最厚实的一件外衣,紧紧地跟着。

‘前辈,你回回头,看我一眼好吗?’

 大和想这么说,却终究没有说出口。他在对方面前太无力了,这样一句话都怯于说。只是默默地跟着他,似乎就已经够了。

而卡卡西前方,恍惚间似乎也有那么一个人,穿着高领的黑衣,留着扎人的刺猬头,决然地走着。他一次,都没有回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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